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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⊙郑渝川

　　美国圣克拉拉大学列维商学院金融学教授、行为金融学创始人迈尔·斯塔特曼所著的《行为金融学通识》，是一本引导普通人如何更好地理解金融市场、行为心理、投资规律的佳作。

　　传统经济学、标准金融学认为，人是理性的，并承认市场的有效性。理性人关心功利性收益，几乎不会犯任何情绪型和认知型错误。行为金融学则挑战了标准金融学所涉及的每一项前提。

　　在现实中，人并非标准的理性人。心理学家基思·斯坦诺维奇和丹尼尔·卡尼曼提出人的头脑中两个系统：系统1和系统2。系统1指的是直觉系统，快速但容易出错；而系统2需要缓慢运转，耗费精力。哪怕是高度理性的操盘手、经济学家，在生活中甚至投资上也经常会不自觉的采用系统1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许多专家、熟手会在熟悉的领域犯错。

　　迈尔·斯塔特曼将金融背景下的知识分为金融事实类知识、人类行为类知识和信息类知识。相比传统，这种划分方式可以让人们更为清楚地意识到，金融事实类知识以外的知识的重要性。也意味着，哪怕是获得了相对较多的金融事实类信息，甚至懂得分散化投资的重要性，但是如果不能掌握和运用诸如人类行为类知识，不能突破框定型、后见之明型、证实型捷径等认知模式的局限，就很难避免采取错误的行动。更何况，普通投资者连最基本的金融事实类知识都不具备。美国金融业监管局曾调研发现，美国市场上也仅有37%的人具有相对较高的金融素养。

　　很多时候，投资者进入市场时，并不清楚自己想要获得什么。作者在这本书中指出，投资者想要获得的，其实除了钱这种功利性收益外，还包括表达性和情感性收益。

　　表达性收益指的是我们向自己以及他人传递的某种价值观、品位和社会地位。比如，我们购买混合动力车或是纯电动汽车，就在表达环境责任感，购买相关产业企业股票，也旨在发出同样的信号。而情感性收益指的是我们的自我感觉，比如购买一些发展和收益稳定的股票，会让我们对自我投资眼光感到自豪。

　　作者认为，我们的欲望，比如抚养孩子和家人、坚守价值观、享受熟悉性带来的安逸和爱国主义的热情、获得较高社会地位、促进社会公平等，都在某种程度上混合了功利性收益、表达性和情感性收益。欲望的多重性、复合性，使得评估投资或消费动机有时变得很困难。比如，许多上市公司之所以没能得到股东的支持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，一些股东尤其是中小股东是从功利性利益出发来考虑自己的投资，而上市公司的CEO们不可避免地要从公司未来、员工等多方的功能性、表达性和情感性利益考虑问题。

　　除了目标模糊外，《行为金融学通识》这本书还深刻地阐释了认知型和情绪型的捷径与错误，而这正是导致人们投资失误的重要心理动因。比如，归属认知型捷径与错误的“后见之明”，让投资者轻率地将随机性因素、运气因素与事件过程联系起来，导致人们高估了自己对股票价格的判断力。举例来说，2012年，苹果公司的股价涨到了每股610美元，要知道在2002年，该股股价仅为14美元。然而，很多美国投资者都曾表示，自己事先预见到了苹果公司的股价取得如此之高的收益率，但从投资者在这一时间内的操作来看，所谓的“股神”投资者其实并没有那么多。

　　又如，归属认知型捷径与错误的“锚定和调整型”，也经常出现在专业机构对经济走势和大盘走势的预估上。这些预估因锚定之前几个月的数据，经常出现偏差，有时会让投资者难以避开事前征兆已经非常显著的危机事件，造成大额投资损失。

　　该如何纠错？作者在这本书中指出，人类行为类和金融事实类知识是纠正认知型、情绪型错误的工具，可以使投资者相对较好地通过反馈、反思调整自己的投资行为。然而，即便是掌握了上述两类知识、能够更加自觉地调用系统2进行思考的人，有时也难以避免陷入误区、盲点。

　　比如，有研究发现，智商水平较高、相关知识储备丰富的投资者会更好地纠正过度自信、后见之明型错误，却不能很好地纠正锚定型错误，也不能更好地克服不愿承受亏损的倾向。而勤于思考的人虽然能够更好地使用系统2，但是也更可能陷入自身认知盲点，变得更加固执。